第217章 创世(2 / 2)
清冷的怒喝撕裂云层,随着最后一字出口,整个无忧镇的规则如同脆弱的琉璃应声崩解。
破碎的规则化作漫天光屑,却又在神性的光辉下急速重组。
虚幻的轮廓被注入真实的血肉,房屋的砖瓦开始沉淀岁月的质感,溪流的水珠折射出真实的光晕。
“真好啊……”镜流望着眼前逐渐真实化的世界,嘴角溢出带着满足的笑意。
她忽然理解了仙舟古籍中“朝闻道,夕死可矣”的真意。
——此刻神魂被海量信息与磅礴力量撕扯,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。
鼻尖萦绕的花香不再是虚幻的嗅觉欺骗,而是真实存在的分子震动。
她缓缓抬起头,望着天空中翻涌的神性云涛,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。
“哈……”
她的笑声带着哽咽,混着神性的嗡鸣在天地间回荡,
“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!
笑声越来越癫狂,却又在极致的张狂中透出释然,
“我道成矣!!!”
然而,这狂喜的呐喊成了最后的绝唱。
镜流的身形在灿金色的神性洪流中如晨雾般消散,扩散的速度快到众人连伸手挽留的机会都没有。
那些流淌着秩序与混沌的神环,在她溃散的刹那化作点点星光没入虚空。
“不……”景元踉跄着扶住身旁的杏仙,双腿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。
他大口喘息着,眼泪不受控地滚落,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。
符玄疯狂挥动双手,天道神技凝成的黑色标签如雨落下,「复活」「意识重构」「神魂归位」的字迹在神性中明灭不定,最终如纸片般被无形的力量撕碎。
星宝的指尖在空中划出命运的纹路,试图用权能回溯时空。
但那些本该奏效的法则,在吞噬镜流的神性面前如同儿戏。
更令她感到恐惧的是,脑海中镜流的面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模糊,连最熟悉的清冷声线都开始变得遥远。
“怎么会这样……?”她的声音颤抖着,泪水砸在掌心的权能纹路中,
“不可能……不可能……”
在绝望之下,星宝下意识终于做出决断。
……
「星:老公救我!!!」
片刻后,
「周牧:……」
「周牧:你把镜流玩死了???」
「星:我没有,她自杀了!你快救救她呀!(大哭)」
「周牧:我看看嗷……」
「周牧:卧槽,极尽升华?」
「周牧:是我跑错片场了吗?这他妈不是修仙频道吗?怎么跑玄幻频道去了?」
「周牧:这怎么救啊?她他妈把一切都献祭了!」
「星:老公,你快救救她吧。我知道你能做到。(大哭)」
「周牧:我确实能……」
「周牧:但你这不是硬把人往我这塞嘛!(窃喜)」
「星:???」
「星:什么意思?」
「周牧:咳,没什么,你以后就知道了!」
「周牧:行,她的事儿我接下了,你先整理好心情。」
「周牧:对了,这事儿别让景元知道,让他先难受几天!」
……
星宝看着色孽频道中断断续续的对话,既无奈又安心。
她太清楚周牧的小心思了——不过是记着景元当初那点儿无伤大雅的“得罪”,非要报复一番。
但此刻也顾不上吐槽,她立刻收敛情绪,面色陡然变得惨白,一口鲜血喷溅在地,声音凄厉,
“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?”
“你连一点儿念想都没给我留!”
“镜流,你好狠的心!
另一边,景元三人也察觉到了某种问题。
杏仙惊恐地捂住脑袋,眼中满是惶惑,“怎么回事?我关于师父的记忆……正在消失!”
星宝哽咽着,颤抖着解释,
“那是极尽升华……”
“她献祭了所有力量、神魂、命运,甚至连存在本身都燃烧殆尽,只为换取突破大罗门槛的契机。”
“一旦成功,她的一切都会彻底湮灭,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会从世间抹去……”
话音未落,景元如遭雷击,只觉眼前天旋地转,直挺挺地向后栽倒。
杏仙惊呼一声,慌忙扶住丈夫瘫软的身体,而她自己的泪水也夺眶而出。
符玄闻听此言,也是双腿一软跌坐在地,指尖死死抠住地面。
良久,她颤抖着撑起身子,冲到星宝面前,眼眶通红,
“真的……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?”
星宝见状,突然收住哭声,神色变得冷静。
她迅速瞥了眼昏迷的景元,朝他的方向努了努嘴,又飞快地挤了挤眼睛。
符玄先是一怔,随即反应过来,无声地吐出“死亡”二字,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在得到星宝的点头确认后,她紧绷的肩膀瞬间松懈。
想起星宝方才逼真的演技,符玄下意识抬手捂住胸口,作势要咳血。
可目光落在昏睡的景元身上,她讪讪放下手,压低声音急切问道,
“接下来怎么办?”
“我对镜流的记忆正在飞速消散,只能勉强在心里拼凑……”
星宝苦笑着摇头,
“这是存在本质的湮灭,我们只能不断用回忆重塑她的模样。”
“用虚构的‘镜流’填补空缺,至少能拖延遗忘的速度。”
符玄重重叹了口气,望向天边逐渐淡去的神性光晕。
她默默在心底描绘镜流清冷的眉眼,那些“共同战斗”的日夜,那些藏在训斥里的关怀,最后都化成了一声轻叹。
“镜流啊……”
声音渐渐被呼啸的风声吞没,远处神性消散后的虚空仍在微微震颤。
而正当众人沉浸在虚假的悲戚与真实的隐秘中时,时空的齿轮却悄然转向另一个维度。
……
“滴答——滴答——”
耳边不知从何处传来钟表指针转动的声响,一下又一下,像是要敲进人的心底。
镜流在这令人烦躁的滴答声中睁开了双眼。
旋即,陌生的天花板闯入眼帘。
白色的纹路纵横交错,与记忆中任何一处场景都不相符。
鼻尖萦绕的不再是花香,而是陌生的香水味与阳光晒过的织物气息。
她下意识撑床起身,腿上滑腻的触感却让她瞬间顿住。
往日的劲装已换成贴身的蕾丝家居内衣,黑色连裤袜裹住双腿,外搭的米白色薄纱睡裙随动作轻晃,裙摆掠过膝盖,露出黑丝边缘。
镜流:“?”
这里就是死境?
还会帮忙换衣服的吗?
可怎么看起来这么不正经?
想到这儿,她开始环顾四周,
——左手边衣柜半敞着,深灰色西装外套挂得整齐,下方抽屉露出藏蓝色领带角,叠放的白衬衫领口笔挺。
正前方书桌上摆着银色笔记本电脑,旁边堆着几本书,最上层是「玲可的异世界游记」。
床头复古台灯底座有薄层灰,说明偶尔擦拭。
房间以深灰和米白为主,亚麻窗帘半透光,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深灰床笠上切出整齐光影,整个空间整洁得像是用尺子量过。
“这是……”镜流喃喃,手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。
她尝试着调动力量,内里却一片空虚,曾流转秩序与混沌的神环、冰火双剑的剑意荡然无存。
指尖抚过手臂,曾经紧实的肌肉感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肌肤。
——她成了彻彻底底的凡人,连仙舟天人的体质都没留下。
窗外传来汽车鸣笛和孩童笑闹声,混着楼下飘来的饭菜香。
镜流触碰床头柜上的镜子,玻璃凉意透过指尖传来,再无剑气凝成的霜花。
她盯着镜中陌生的自己,黑丝裹着的双腿微微发抖,第一次感受到凡人躯体的脆弱。
就在这时,卧室的木质门板发出“吱呀”声。
镜流循声望去,只见一个黑发黑瞳的青年正推门而入。
他身着深灰色西装,剪裁得体的衣料勾勒出笔挺的肩线,领带打得一丝不苟,皮鞋尖擦得能映出人影。
青年单手插兜,目光在镜流身上扫过,嘴角扬起一抹淡笑,
“醒了?”
“看来恢复得还不错。”
镜流瞬间绷紧身体,后背紧贴床头。
她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剑柄,却只抓到薄纱睡裙的布料。
青年见状轻笑一声,随手带上房门,指节敲了敲床头柜上的台灯,
“别找了,这里是「理想国」,你那些宝贝在这儿用不上。”
“你是谁?”镜流开口,声音比想象中沙哑。
青年拉开书桌前的转椅坐下,双手交叠放在腿上,
“我叫周牧。”
“至于你……”
他挑眉打量镜流裹着黑丝的双腿,
“现在该叫你镜流,还是该叫你「伟大的创世神明」?”
镜流闻言,直接就是一怔。
虽然凡人的身躯和灵魂让她反应慢了半拍,但那熟悉的调侃语调却让她瞬间想起了心茧试炼中发生的种种。
“你……您是那位创世神明?离尘司命大人?”镜流瞳孔骤缩,后颈泛起细汗。
“反应挺快。”周牧打了个响指,床头柜上骤然浮现三菜一汤。
番茄牛腩的香气混着米饭热气,煎蛋边缘焦脆,紫菜汤里飘着嫩豆腐。
他推过青瓷碗,“先填肚子,凡人饿久了会晕。”
镜流盯着碗沿蒸腾的雾气,忽然听见金属轻响。
周牧指间正转着一朵漆黑莲花,花瓣上凝结着冰晶,正是她师尊的本命法宝。
“不用担心,你师父的残魂我顺手捞了。”
黑莲悬浮在两人之间,花蕊里透出微弱的金光。
“无天那老东西,倒是条硬脊梁。”
镜流喉间一哽,眼眶突然发烫。
她瞬间弯腰深深鞠躬,额头几乎触到膝盖,
“多谢您救祂……当时若有退路,我……”
“停。”周牧抬手打断,指节敲了敲她的额头,“先吃饭,凡人弯腰太快会脑缺氧。”
镜流这才惊觉胃部正“咕咕”作响,耳垂瞬间红透。
她捏起瓷勺的手有些发抖,小口咬下牛腩,软烂的肉质混着番茄酸甜在舌尖化开,竟比西行时吃的妖物更暖人心。
“您为何救我?”她忽然抬头,汤汁还沾在唇角。
周牧盯着她湿润的唇瓣,突然轻笑出声,
“你说呢?”
目光在她黑丝包裹的小腿上打转,指尖摩挲着下巴,一副痴汉的样子。
镜流却没有因他的目光而显露出半分厌恶,只是认真抬眸,
“您大可不必用这般试探。”
“以您的位格与力量,若想取我神魂或因果,举手投足间便可成。”
她指尖攥紧薄纱裙摆,黑丝裹着的膝盖轻轻交叠,
“即便镜流尚有些许姿色,也自知与您天差地别,绝不信您是为此救我。”
周牧咂了咂嘴,突然噗嗤笑出声,“你还真说错了。”
他目光落在镜流泛红的耳垂上,故意拖长尾调,
“我想法单纯得很。”
“——就是想让你做我的压寨夫人。”
镜流:“?”
她盯着周牧似笑非笑的表情,睫毛轻颤,
“大人若有正事,还请直说。”
“这般玩笑……恕我难以回应。”
周牧将后背慵懒地靠在椅背上,黑眸似笑非笑地在镜流精致的面容上游移,
“你真觉得这是玩笑?”
镜流放下瓷勺,腰背挺得笔直,裹着黑丝的双腿交叠又松开,最终恢复自然坐姿,
“以大人的姿容与位格,若想要伴侣,莫说镜流,便是九天玄女,或是同为大罗金仙的生灵,想必也不会拒绝。”
“大人又怎会对我这区区蒲柳之姿另眼相看?”
周牧闻言挑眉,突然倾身抬手,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镜流的脑袋。
这动作太过亲昵,惊得她猛地抬头,却撞进他带笑的眼底,
“这话说的,你要是蒲柳之姿,这世上哪还有美人?”
他收回手,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,嘴角勾起一抹惑人的浅笑,
“那如果我说,这件事是真的。”
“我就是想让你做我的压寨夫人呢?”
镜流握着筷子的手骤然收紧,目光变得慌乱游移,
“镜流……镜流从未想过此事。”
“一、一时之间……不知该如何作答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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